华侨华人与侨乡社会发展

蒋楠 许金顶 张恒艳 魏丹

摘要: 侨乡是华侨华人的家乡, 华侨华人与中国的关系主要是与其祖籍地的关系, 侨乡是中国特有的现象, 因此了解侨乡对于了解华侨华人概况有特殊意义。 我国侨乡的分布除了传统的闽、 粤、 桂、 琼、 浙南等地外, 还有一些随着新移民的涌现而产生的侨乡, 但是界定侨乡的标准除了华侨华人的人口比例外, 更重要的是华侨华人在当地经济、 社会发展上的重大影响。

关于侨乡研究, 学术界已经有相当成果, 涵盖社会、 经济、 文化等诸方面,其中最主要的是经济层面上的影响。 从 19 世纪侨乡诞生伊始, 华侨华人就以侨汇、 投资工商业、 直接捐赠公益事业等形式对侨乡经济社会发展提供帮助, 即使在受到冷战、 “文化大革命” 等国际国内形势影响、 华侨华人被迫与祖 (籍) 国疏离的二三十年里, 这种帮助也未完全中断, 这是华侨华人与侨乡保持联系的重要通道。 在改革开放后, 华侨华人与侨乡的经济联系进入新阶段, 海外资源帮助使侨乡走在发展前列, 尽管存在一些问题, 但在 21 世纪的新形势下, 华侨华人的存在依旧是侨乡发展的重要动力, 在一定程度上决定着侨乡社会发展的走向, 同时侨乡也依然是维持华侨华人与中国紧密联系的主要质素。

关键词: 侨乡 侨乡研究 侨资 侨汇 公益事业

华侨华人与中国的关系一直是华侨华人研究重点关注的环节。 侨乡是华侨华人在中国进行各类经济、 文化活动最多的地区, 是集中体现华侨华人相对于其他国际移民特殊性的地区, 更是中国国内与海外华侨华人羁绊最深的地区。 透视华侨华人与中国的关系, 不可不关注侨乡, 侨乡正是由华侨华人带来的中国特有的现象。

本报告汇总学界近来有关侨乡研究的各类主要成果及相关统计数字, 为读者了解侨乡社会发展历程提供参考。

一 何谓侨乡

“侨乡” 即 “华侨的家乡”。 “侨乡” 这个词以书面的形式出现, 最早可追溯至 1948 年左右, 1937 年社会学家陈达的 《南洋华侨与闽粤社会》 是早期侨乡研究的奠基之作, 书中所使用的称谓是 “华侨社区” 及 “侨区”, 他认为华侨社区是移民人数较多、 历史较长、 迁民对家乡有比较显著影响的区域性社会。 1948年福建省研究院社会科学研究所政治组拟对泉州、 永春两地进行调查, 使用的称谓是 “侨眷社区”, 此外通行的还有 “侨村”、 “侨区” 等词汇。 同年, “侨乡”一词首次以书面形式出现, 上海 《求是》 月刊第一期出现 《侨乡简讯》 栏目,而 1951 年出版的著名侨领司徒美堂所撰 《粤中侨乡土改前后》 一书则是第一本以 “侨乡” 命名的著作。 1956 年后, “侨乡” 渐渐取代其他词汇, 通行于各类媒 体。

早期华侨华人研究被称为南洋研究, 研究内容侧重于海外侨情, 包括 “华侨移植的环境与动机, 华侨的分布及现势, 华侨与祖国的政治、 经济和社会的关系, 等等”, 而较少关注侨乡。 然而华侨华人与中国的关系主要是和其祖籍地即与侨乡的关系, 即同族、 同乡、 同学和同业的关系。 华人网络并不涵盖中国整体, 而是更加强调与侨乡的密切关系。 此外, 华侨华人对中国的捐款、 捐赠和公益事业、 投资也都大部分局限在侨乡。 华侨华人与侨乡社会的关系, 历经近代华侨支援侨乡革命事业、 反抗日本侵华、 东南亚诸民族国家立国到新中国成立及改革开放, 华侨华人对侨乡的影响尤其是在现代化建设上的影响, 不仅是近代中国社会变迁历程中值得关注的问题, 甚至已成为世界尤其是亚太地区政治、 经济格局变动的重要因素。

侨乡的具体定义, 学界并无公论, 学者从不同角度出发所持看法皆有可取之处。 周南京等主编的 《华侨华人百科全书》 (侨乡卷) 认为, 侨乡是一个特殊的社区, 因此他将侨乡的收录范围扩大到全国的各个省、 市、 自治区。 方雄普在《中国侨乡的形成和发展》 一文中则收紧了侨乡的范围, 他强调虽然可以说自有华侨之始, 侨乡便已诞生, 然而我们现在所说的侨乡含义并没那么简单, 并非凡是有侨户的地区都可以称为侨乡。 侨乡应有人数众多的华侨、 华人、 归侨、 侨眷; 与海外的亲友在经济、 文化、 思想诸方面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尽管本地人多地少, 资源缺乏, 但由于侨汇、 侨资多, 因而商品经济比较发达; 华侨素有捐资办学的传统, 那里的文化教育水平较高。 黄重言在 《试论我国侨乡社会的形成、 特点和发展趋势》 一文中所持观点与方雄普大致相似。

潘翎主编的 《海外华人百科全书》 中关于侨乡的概念是: “侨乡原是指与华侨有广泛联系的中国村落……这些侨乡绝大部分在广东与福建。” “实际上,没有严格的铁律规定, 哪一个是侨乡, 哪一个不是侨乡。 如果有可靠的统计数字, 甚至有数字可查, 那么人们将以出国的人数为依据, 作为划定侨乡的标准。” 这里提出以数据作为侨乡标准的量化依据。 李国梁教授的 《侨乡研究与华侨华人学建构》 一文认为, 侨乡是 “与海外乡亲联系密切, 受海外影响明显的中国移民的重要移出地”, 具有下列明显特征。

1. 人口结构特征。 海外乡亲数量众多, 归侨、 侨眷人数在当地占有一定比例。
2. 海内外联系网络特征。
3. 海外经济影响特征 (五多: 侨汇多、 侨房多、 侨办学校多、 侨资企业多、 侨眷公益事业多)。
4. 中西文化交融的特征。

周聿峨等则从当前侨乡的时代特点出发, 认为侨乡必须是一定数量华侨华人的故乡或祖居地, 同时还需要有一定数量的侨户;华侨华人和侨户的经济、 文化和社会事业等综合力量有明显和引人注目的影响力; 在当地经济中, 包括港澳资本在内的华人资本至少要占一定的比例; 该地区华侨事务已经普遍到政府需要设专门机构和专人来管理。 侨乡必须是继续产生华侨并同世界各地华侨华人继续保持现实联系的地区。

综合各路观点, 大致可以认定, 侨乡应具有如下特点: 当地华侨华人、 归侨侨眷人数众多; 当地人与海外亲友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因侨汇侨资多而促使当地商品经济比较发达; 因华侨素有捐资办学的传统, 当地的教育水平较高。 一定的海外华侨华人人口标准确实是比较通行的界定侨乡的量化依据, 如关于福建侨乡政策上的划定标准为: 华侨华人在10万人以上, 或相当于该县 (市、 区) 总人口的 20% 以上, 侨汇较多, 与海外关系比较密切的为重点侨乡; 华侨华人在10万人以下、 1万人以上, 或是相当于该县 (市、 区) 总人口的 20%以下、 5%以上, 为一般侨乡。 所以并不是只要有侨户存在就是侨乡。侨乡是伴随着中国海外移民史的展开而出现的, 它的出现是传统中国特有的社会现象。 侨乡是一个地区海外移民到一定程度的产物, 是海外移民比较活跃的区域性社会。 侨乡是近代中国大规模海外移民运动出现后逐渐形成的对于移出地的泛称, 它既有行政区划的社会色彩, 又有人文精神上的地域文化特色, 更有长期海外影响带来的中西文化结合的明显烙印。 侨乡与非侨乡相比,有海外移民传统; 出国人数多, 归侨侨眷多; 与海外有长期的有效互动、 拥有较强的海外资源, 侨汇、 侨资、 侨办企业和公益事业比较发达; 中西文化交融会通的跨文化现象突出。 总体而言, 到了清末民初, 侨乡的社会发展水平比非侨乡已高出一个层次, 但这种层次的高低又是相比较而言的, 它还没有构成社会性质的不同, 不存在一种由归侨、 侨眷独自形成的生产方式的一个组成部分。 另外, 在社区划分上, 侨乡之 “乡” 并非自然地理与行政区划, 也非社会学意义上的乡村社区, 它实际包含了乡村社区与部分城镇社区两个部分。 目前大多侨乡社会的地方化、 区域化和国际化程度都比较高, 市场经济比较成熟,国际商贸网络比较发达, 也就是说经济外向型程度较高。 侨乡以其海外优势,成为中国最早对外开放的窗口和试验田, 侨乡现代化建设可谓为我国整体的发展提供了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