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 80年代以来 华侨华人研究 述评
叶继海
(暨南大学 国际关系学系, 广州 510632)
摘 要: 通过对当代华侨华人研究成果的统计分析, 可以发现不仅过去存在的 三多、三少 现象 得到改观, 而且也体现出一些新的特点。这些变化跟国内外政治经济因素密切相关。当代中国华 侨华人研究还存在着一些不足, 而这正是新世纪里研究者们需要努力的方向。
关键词: 华侨华人研究; 时效性; 政治经济因素; 发展展望
中图分类号: D82914 文献标识码: A
中国对华侨华人的记载历史久远。但自 20世纪 开始, 学者们才开始大量研究华侨华人。 1904年梁启 超的 !中国殖民八大伟人传 ∀可以说是开了 20世纪中 国华侨华人研究之先河。一般认为 20世纪中国华侨 华人研究可分为五个时期: 1. 草创时期 ( 1904#
1945), 主要研究华侨华人对中国革命 (辛亥革命、抗 日战争)的贡献。2.转折时期(1945-1949),主要研 究华侨华人对中国内战的立场态度。 3. 封闭期 ( 1949
- 1956), 这是华侨华人研究的低潮期。 4 曲折时期 (1966- 1976),华侨华人研究基本停滞。5.启动时期 ( 1976- 1993), 华侨华人研究逐渐复苏、启动和发展
起来。 6. 开始繁荣时期 ( 1993- ), 华侨华人研究进入 繁荣时期, 逐渐发展成为一门显学[ 1 ] ( P1- 2) 。本文拟 对 1980年代以来中国华侨华人研究成果进行量性分 析, 探讨其特点及其与国内外政治经济间的关系, 并 以此为基础展望新世纪的华侨华人研究。
一、20世纪 80年代以来华侨华人研究的现状
自 20世纪 80年代以来, 海内外再次兴起了一 股华侨华人研究热 。当代中国华侨华人研究具 有以下特点:
1. 研究成果数量大, 增长迅速, 质量不断提高 截止 2007年 9月, 暨南大学 华侨华人研究综 合数据库 里收录了中外文献资料 78453篇。其中 论文 18211篇、书籍 3144部。另据统计, 自 1980年
至 2003年, 发表的华侨华人研究文献共 15256篇。
文章编号: 1672- 3600( 2008) 02- 0071- 04
其中学术性文献 (学术论文、研究报告、文献综述 等 ) 11116篇; 非学术性文献 (报道、简介、见闻、普及 性知识等 ) 4140篇。这些文献分别载于 958种期刊 上, 其中有核心期刊 245种, 华侨华人研究专业期刊 85种, 区域性研究专业期刊 59种 [ 2] 。文献中能代 表华侨华人研究水平的论文、书籍类文献 (历年文 献量分布如图 1)大部分是由中国大陆学者发表的。 历时 10年的大型工具书 ### !华侨华人百科全书 ∀ 的出版更标志着华侨华人研究进入一个全新的阶 段。所有这些成果真正改变了华侨华人研究 外国 的多、中国的少; 中国台湾的多、中国大陆的少 的 局面, 中国大陆正成为华侨华人研究的一个主阵地。
图 1 (数据来源:暨南大学华侨华人研究综合数 据库 ,http://202.116.13.3:7777/mainhqy.jhtml)
2 . 研 究 内 容 由 以 单 一 历 史 为 主 向 政 治 、经 济 、文 化等领域多样化同步发展1981年, 中国最早的全国性的华侨华人研究组 织华侨历史学会 成立,开启并推动了当代华侨华 人研究。随后许多省份也相继成立了华侨历史学会。正因为如此, 早期的华侨华人研究是以历史为 主的。但经过 20多年的发展, 华侨华人研究 历史 多、现状少 、史家一支独秀的状况正在发生改变。 图 2是华侨华人历史类研究文献的变化趋势图。该 图反映出整个 1980年代是历史类文献的发表高峰 期。但是从 1985年开始, 历史类文献总量呈逐年下 降趋势。图 3是历史类文献与其主要他类文献对比 图 。该图反映出历史、概况类文献基本上是呈走低 的趋势。1986年, 历史类研究就退居第二位, 1989 年居于倒数第二位, 2002年居于倒数第一位。而文 化、政治、经济类文献在起伏中不断增长。
图 2(数据来源: 徐云: !大陆华侨华人研究的文献 计量分析∀, !暨南大学学报∀2005年第 1期)
图 3(数据来源: 徐云: !大陆华侨华人研究的文献 计量分析∀, !暨南大学学报∀2005年第 1期)
3. 华侨华人问题正在向专业研究与大众关注相 结合的方向发展在专业研究方面, 除了中国华侨华人历史研究 所及其刊物 !华侨华人历史研究 ∀外, 南部沿海和西 南省份一直是华侨华人研究的重镇。著名的研究机 构及其专业期刊有: 暨南大学东南亚研究所及其刊 物 !东南亚研 究 ∀、厦门 大学南洋 研究院及 其刊物! 南 洋 问 题 研 究 ∀ 、中 山 大 学 东 南 亚 研 究 所 及 其 刊 物 !东南亚学刊 ∀、广西社科院东南亚研究所及其刊物 !东南亚纵横 ∀、云南社科院东南亚研究所及其刊物 !东南亚 ∀等。近年来, 华侨华人专业研究机构正在 由南向北扩展, 例如北京大学的 华侨华人研究中
心 ( 1999)、中国社科院的的 海外华人研究中心 ( 1999)、浙江师范大学的 华侨华人研究中心 (2003年)、山东大学的华侨华人研究所 等相继成立。
除了学者们的专业研究之外, 大量的会刊、报刊 和网站成为人们关注华侨华人群体的重要阵地。国 内大部分省、市和重点侨乡的县、乡等各级侨联组织 都有自己的会刊,如!侨联动态∀、!广东侨史∀、!山 东侨务 ∀、!侨声 ∀、!五邑侨史 ∀、!梅州侨史 ∀等。这 些会刊定期向人们提供侨乡、侨情和侨务信息。统 计显示 (图 1), 自 2000年以来, 每年华侨华人研究 的专业文献 (论文和书籍 )在 900篇左右徘徊, 而同 期大众化的华侨华人资料文献则成倍增长 (图 4)。 因特网的发展带动了华侨华人网络资源的兴起, 除 了暨南大学图书馆的 华侨华人研究专题数据库 外, 一些著名的网络资源还有 世界华人联合总 会 、中国侨联网 、人民网的华侨华人频道 、新 华网的华人华侨 等, 这些会刊、报刊和网络资源 既起到宣传华侨华人知识的作用, 又为华侨华人研 究提供了丰富全面资料, 从而有利于华侨华人研究 向政治、经济、文化等多个领域拓展。华侨华人知识 的普及, 是专业研究和学科发展必不可少的。尽管
华侨华人学 还没有最后形成,但当代华侨华人研 究的 领域扩大、视角拓宽, 华侨华人学作为一门跨 学科的新兴学科日益崛起 [ 3 ] 却是不争的事实。
图 4(数据来源:暨南大学华侨华人研究综合 数据库 , http: //202. 116. 13. 3: 7777/mainhqy.j html)
4.华侨华人研究越来越注重时效性 过去由于中外信息交流的不畅, 研究者手头难
以掌握全面的和最新的华侨华人资料, 这也是过去 以历史研究为主的原因。但 1980年代以后, 有关华 侨华人的信息能及时反馈到国内来, 所以对华侨华 人现实的研究成为主要内容。通过图 2、图 3可以 发现, 历史类文献量持续走低, 现实类文献量不断攀 升。
在对华侨华人群体现实状况的研究中, 关于 人权 的研究最能体现研究的时效性。华侨华人 在海外的生存和发展总是历尽坎坷。历史上许多地 方的华侨华人曾遭受种种挫折甚至迫害和屠杀。在 20世纪 80年代以来,仍然时常发生对华侨华人的
人权 进行集体侵犯的事件。统计显示, 1997年, 国内关于华侨华人的政治类文献只有 13篇, 其中关 于美国华人人权的有 4篇, 关于印尼的 9篇。而1998年, 政治类文献猛增到 43篇, 其中关于印尼华 人人权的有 31篇 。海外华侨华人的生存权和发展 权仍是他们需要努力争取的基本人权, 也是当代华 侨华人研究的重点之一。
华侨华人研究时效性的增强, 使研究成果的内 容和性质分野十分明显。例如 1997 年前的经济类 文献多是探讨华侨华人经济的成功经验。而 1997 年以后的许多经济类、政治类文献则是在研究华侨 华人如何规避资本风险和如何积极参政以避免悲剧 的重演。
二、20世纪 80年代以来华侨华人研究与国内 外政治因素的关系
华侨华人研究受到诸多因素的影响, 例如研究 资料的来源, 研究者的专业和兴趣爱好等, 但是国内 外政治因素则是最重要影响要素。而且当代国内、 国外政治因素对大陆华侨华人研究的影响是不同的
(本文将经济因素归于政治因素中进行论述 )。 1. 国内政治因素从历史看, 学者们认为新中国的华侨华人研究 经历了三个阶段: 初创与封闭阶段 ( 1950- 1966); 停顿与华工资料整理阶段 ( 1966- 1976); 系统研究 启动阶段(1977至今)[4](P10-11)。华侨华人研究的 这种阶段性显然是国内政治因素影响的结果。
从现实看, 在第三个阶段即系统研究启动阶段, 大陆的华侨华人研究也随着我国的政治环境的不断 发展而呈阶段性跃迁。1977年 10月 2日, 邓小平 在刚刚恢复工作半年的时候就曾指出: 说什么 ∃海 外关系 % 复杂不能信任, 这种说法是反动的, 我们现 在不是关系 (海外关系 )太多, 而是太少, 这是个好 东西, 可以打开各方面的关系。[5 ] (P6) 邓小平亲自 主持了侨务工作的拨乱反正, 扫清了人们的思想障 碍, 解除了学者们的后顾之忧。这对华侨华人研究 的发展有两个重大影响: 一是研究成果量增长迅速, 基本上是一年一个台阶。从 1979年的 25篇增到1990年的 1013篇 (如图 1); 二是历史类文献在最初 几年独占鳌头 (如图 5), 因为人们要 重新认识 华 侨华人群体。自 1980年代初开始, 中国实施以经济 建设为中心的发展战略, 华侨华人资本是早期中国 经济发展所利用的最主要外资。所以研究成果中经 济类文献多数年份都仅次于文化类文献而居第二 位。
1993年春节, 邓小平在上海特别针对华侨华人 问题提出了 独特机遇论 。他说: 对于中国来说, 大发展的机遇并不多。中国与世界各国不同, 有着 自己的独特的机遇。比如, 我们有几千万爱国同胞在海外,他们对祖国作出了很多贡献。[5](P12)邓小 平的这次讲话积极肯定了华侨华人对中国发展的作 用, 是中国新时期侨务政策的核心内容。这也使大 陆的华侨华人研究逐渐从 20世纪 80年代末的低潮 中走出来 (如图 3), 再次掀起一个研究高潮。总之, 改革开放后国内政治环境的不断宽松, 使政治因素 不仅不再是华侨华人研究的障碍, 反而成为一种积 极的推动因素。
图 5(数据来源:暨南大学华侨华人研究综合 数据库 , http: //202. 116. 13. 3: 7777/mainhqy.j html)
2.国外的政治因素 华侨华人是一个人数众多、散布于世界各地的
群体。华侨华人研究的主要问题集中在他们在当 地的生存发展及与中国的关系方面, 因此华侨华人 问题研究绝大多数课题是属于外国问题研究、区域 问题研究或国际关系研究 [ 6 ] 。所以华侨华人研究 必然会受到国外政治因素的影响: 一是国际政治大 气候,二是华侨华人居住国的政治状况。20世纪 80 年代, 国际局势走向缓和, 因此国内学者的研究资料 来源方便。在华侨华人的主要集聚地### 东南亚地 区, 一些国家与中国的友好关系不断加强。这既为 华侨华人群体提供了一个宽松的活动舞台, 也相应 地拓展了华侨华人研究的领域。当然, 当代国外政 治因素对华侨华人研究的影响并不一直是有利的。 例如 1989年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对中国实施多 方面制裁, 这种不利的国际政治环境也影响到了华 侨华人研究。例如, 在 1989 年到 1992年的 4年时 间内, 中国的华侨华人研究各方面文献的量都呈下 降趋势。再如, 1997年的亚洲金融危机也对华人华 侨研究产生过不良影响。金融危机不仅使华人资本 遭受重创, 而且金融危机还引起部分国家发生迫害 华侨华人的事件。这些因素反映在华侨华人研究上 就是经济类文献的减少和政治类文献的增加。相对 于不断宽松的国内政治环境, 国际政治环境则难以 控制和预测, 在总的国际局势走向缓和的情况下, 局 部地区和国家的政治不稳定性也会直接和间接地影 响到华侨华人研究。
三、21世纪华侨华人研究发展展望正如上文所述, 华侨华人研究是国内外政治经 济发展有密切关系的。 21世纪是一个全球化不断 深化的时代, 是一个走向多极化的时代, 是一个张扬 民族个性和弘扬民族文化的时代。中国作为一个正 在崛起的、拥有悠久文明历史和深厚文化底蕴的国 家, 有能力也应该积极为世界的发展作出自己的贡 献。世界需要中国, 中国也需要世界。由于华侨华 人分布于世界各地, 研究华侨华人也就是研究世界 各国。加强华侨华人研究, 既有利于我们认识和了 解其他国家的政治、经济、文化状况, 也有利于更好 地发挥华侨华人传承发扬中华文化、促进中外交流 的桥梁作用, 让世界了解中国。为此, 21世纪华侨 华人研究需要在以下几方面做出努力:
1. 在地域上要加强对东南亚和美国以外地区的 华侨华人研究
就目前来看, 华侨华人研究主要集中在美国和 东南亚地区 ( 1980- 2003年有关地区研究的载文量 是 6175篇, 而东南亚、美国的载文量达 4485篇, 占 总量的 73% ), 而经济发达的欧洲 ( 160多万华侨华 人 )、面积巨大的非洲 ( 14万多华侨华人 )的载文量 却很少 (如图 6)。当前中欧、中非间的经贸、文化交 流发展迅速, 加强这两个地区的华侨华人研究对增 进这一趋势有极大的帮助。
图 6(数据来源: 徐云: !大陆华侨华人研究的文献 计量分析∀, !暨南学报∀2005年第 1期)
2. 在范围上要加强对少数民族华侨华人的研究 在华侨华人群体中, 汉族裔占绝大多数, 而少数 民族裔人口数量难以统计, 并且过去一个相当长的
时期里有些少数民族裔华侨华人具有政治敏感性。 所以长期以来人们习惯性地将研究重点都放在海外 汉族裔群体中。在 1980年以来的研究文献当中, 55 个少数民族裔华侨华人的研究成果寥若晨星。据李 安山教授最新统计, 少数民族裔华侨华人有 570万 之多 [ 7] , 而且他们多居住在中国周边国家。加强对 这个群体的研究, 对增进中国同周边国家间的睦邻 友好与互利合作具有重要的意义。
3. 要拓展华侨华人研究的方法
由于中国国内在语言和资料方面占有优势, 以 搜集史料和考证史料为主的历史研究方法历来是国 内华侨华人研究常用的方法。近年来, 学者们将统 计方法、计量方法、马克思主义阶级分析方法等引入 到研究中来, 推动了华侨华人研究的发展。例如有 被称为战后华侨研究中真正唯一的好书 之称的
!华 侨 经 济 的 研 究 ∀ ( 日 本 学 者 游 仲 勋 著 ) 就 用 马 克 思主义阶级分析方法, 有 力地驳斥了 华侨支配东 南亚经济 和华侨多是富人 等观点。除了以上具 体方法外, 华侨华人研究还可以以召开研讨会、个人 访谈 (如口述史 )、田野调查等形式进行。研讨会可 以增进学者间的信息交流, 集思广益, 而个人访谈、 田野调查则能获得第一手的资料。随着中国的不断 崛起, 中外交流的日益频繁, 后三种方法将会给华侨 华人研究注入新的活力。
总之, 20世纪 80年代以来我国华侨华人研究 已经取得了丰硕的成果, 形成了自己的研究特色, 随 着中外政治经济环境的不断改善和广大华侨华人在 世界舞台上的活动能力不断增强, 华侨华人研究必 定有新的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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